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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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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枝不顧魏庸和旁邊那個目擊者的異樣眼神,自己無聲無息地把屍體翻過來,果然找到了致命傷:“你們看,這才是致命傷,這條傷口、”衛枝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陣強烈的殺氣襲來,那把漆黑的劍出現,衛枝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震懾,第一時間抽出劍從屍體旁邊移開,沖到那個目擊者旁邊。為什麽是他不是魏庸?估計也是保護目擊證人的習慣吧。

“來了…他來了…”眼看著這個人想跑,衛枝忙一把按住他,呵道:“別動!”

轉眼,吞噬光芒的劍出現了,繞過衛莊、蓋聶二人,劍刃直逼衛枝正護著的男人。衛枝一把推開男人,自己來不及躲,只能舉劍硬接此招,僅此一招,衛枝的劍被擊飛出去,枝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立刻抽身。

“枝兒!”兩人深知不妙,立刻沖過來阻止玄翦;此時玄翦又是一劍,枝兒整個人被劍氣彈飛出去,衛莊和蓋聶雙劍合壁才擋住玄翦,雙方對峙產生的沖擊讓在場包括枝兒在內的人連頭都不敢擡,玄翦並不戀戰,彈開二人就沖出義莊,衛莊無心追擊,忙回頭查看枝兒的情況:“枝兒!”

蓋聶看著倒塌的墻,玄翦威脅的聲音還在耳邊徘徊:“下次再多管閑事的人,下場如同此墻!”

“哥哥…對不起…”衛枝被扶起來以後,第一句說的就是道歉。

“傻話。”衛莊看了一眼她的身上,右手手臂有一道長得可怕的傷口,心裏難免還是松了一口氣:好在玄翦還是手下留情的。

衛莊沒再說話,看蓋聶進來,本想帶枝兒離開義莊,這時剛才被推開的男人撿起枝兒的劍,沖過來跪在他們面前:“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不必。”衛莊代枝兒回答,枝兒輕輕地笑笑,自己伸手拿過劍,也不急著走,一邊自己止血一邊問他們:“剛才那個人是誰,哥哥和師哥有頭緒嗎?”

二人對視一眼,“一黑一白,玄翦雙刃。”

“雙刃?剛才分明、”

“對,不應只有一柄黑劍。”

“正刃索命,逆刃鎮魂。玄翦出自越王八劍,排名第四。”

越王八劍?歐冶子鑄造的?衛枝邊聽邊想,同時也在悄悄給自己包紮。

“那人手臂上有羅網特有的紋身,”衛莊提道,轉而看向魏庸:“你一開始以為我們是秦國人,莫不是早就知道他為你而來?你到底是什麽人。”

魏庸見無法瞞下去,才開始說實話:“實不相瞞……”

這個人有問題。衛枝覺得他一定還是瞞了些事:他是魏國朝廷命官,怎麽不用上朝,反而天天縮在這裏?都沒有工作要處理嗎?他是魏國領兵之人,遭遇危險怎麽魏國還不知道保護他,甚至他自己都沒有調動人力物力圍捕殺手。除非…他不敢或者不想讓魏國知道這件事。

想到這裏,衛枝不禁開始迫切地想知道玄翦十年前究竟為何失蹤,魏庸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如今,能與殺手抗衡,救我族人的,只有二位少俠,求二位施以援手,匡扶正義。”

匡扶正義?衛枝忍住了冷笑,卻沒忍住白眼,幸虧現在是晚上,沒人看到。

枝兒的傷口還在滲血,衛莊看到她手臂上染紅的紗布,不願在此地久留,今晚的談話到此為止,三人終於離開了義莊。

“枝兒是左手持劍,傷的卻是右手。”蓋聶問道。

“嗯,剛才我知道躲不開,所以刻意用右手擋在前面,因為如果左手受傷,我就真的無法戰鬥了。”

現在二人終於知道為什麽師父會給她一把劍,木劍確實不妥。

路上,衛枝給他們說了自己關於魏庸的猜測:“如果真的是正義,他自己何必在這裏畏首畏尾。”當然,這些事他們不會想不到,只不過每次衛枝說出來之後都會讓他們很沒有成就感。突然,衛枝停下來,好像想到了什麽:“哥哥,我手上這道傷口和那兩具屍體的致命傷是一樣的。”

衛莊不知道她為什麽說這麽句沒用的話:都是玄翦幹的,能不一樣嗎?

“但是和他們身上別的外傷不一樣。”枝兒說完了下半句,“雖然差別很小,還是可以看出來,他們身上的外傷,比這傷口更細一些,創面更平整。”

“你的意思是…不止玄翦一人?”衛莊明白了,轉而看向蓋聶。

“比玄翦造成的傷口更細更平整?”蓋聶陷入了沈思。

“根本不可能是劍。”衛莊斷言。

不是劍…這麽細的傷口…

“師哥你剛才說,那種傷口陰柔狠毒。會不會是個女人?”

蓋聶好像想起了什麽:“是線!”

線?

“又是一個失蹤多時的高手。看來羅網這些年招了不少人為己所用。”衛莊終於知道為什麽那些人說“兇手在十丈之外,眼前的人已經喪命”,其實在他們倒下的時候並沒有死,只是傷勢過重,而目擊者卻分不清他是否還活著。玄翦則是在最後時刻給獵物致命一擊,別的傷都是黑寡婦幹的。

他們往休息處走時,衛枝又看到了那個老太太:“那個老太太…今天白天我們剛到這裏的時候,我就見過她。我覺得,去義莊的時候,她一定有什麽事想告訴我們。”

“在這種地方有一個孤寡老人本就蹊蹺,她既不躲藏也不避人,能在這裏平安活到現在,莫不是她真的知道些什麽?”衛莊覺得她一定不是個瘋老太太這麽簡單。

“兇手連殺39人都沒有動她,一定有原因。”蓋聶說完,決定跟上去問問。

枝兒想跟著一起去,剛走出一步就兩腳騰空,又被衛莊拎起來:“你幹什麽去?”

“不是說去問問那個老人家發生了什麽事嗎?”

“那是我們的事,你回去休息。”

“我、”

“你做的夠多了。”衛莊不給她折騰下去的機會,蓋聶也勸道:“枝兒,聽哥哥的話,你應該回去休息。”

衛莊讓蓋聶先跟上去,自己抱枝兒回去,馬上就來。臨走時,把鯊齒給枝兒拿著,自己騰出手來抱她。

回去的路上枝兒也是不要太開心,看來自己可以多受點傷,就可以經常被衛莊這樣抱著走啦!想著想著,她花癡般的笑容被衛莊發現了。

“我看你是傷的不夠重。”懟歸懟,衛莊還是喜歡看她笑的。

“哥哥!怎麽你回來以後就總是懟我!”衛枝很不高興,“這樣你會失去我的!”

“我看你精神得很,下來自己走。”

“不要、”衛枝本想抱住他,但是一掙紮牽動了傷口。

“疼就老實點。”

“哥哥,這把劍,和普通的劍不一樣,你是怎麽得到的呀?”

這個問題,衛莊沒有回答,只說:“日後再告訴你。”

“那天在鬼谷看到你帶著這把劍,我就在想,到底是這把劍像你,還是你像這把劍?”

衛莊還是沒有回答,說:“你長大就知道了。”

然而,衛枝長大也不知道。可能自己對劍的理解不夠吧,等自己在劍方面的造詣再高一些,應該就會知道了。

衛莊把她送回去,準備再幫她包紮傷口,枝兒卻說:“哥哥,我可以自己來,你去找師哥吧。”

說完,她拿過繃帶,自己開始處理傷口。衛莊看了一會兒,發現她的手法的確嫻熟。

這些可是她的專業,學會就忘不了。

衛莊叮囑她自己很快就回來,枝兒讓他去忙就是。可他們不知道,今晚他們的對話被羅網聽到了。

“聰明的孩子,誰都想要。”

玄翦聽了匯報,回頭看向了等候指令的李贄:“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李贄的眼珠子轉了轉,思考一會兒之後說道:“大人,今晚不如讓屬下去試探一下可好?”

玄翦擺擺手讓他去了:“註意分寸。”

一邊的黑寡婦看了看玄翦,說道:“大人,這李贄有些小動作以為能瞞得過我們。”

玄翦看著李贄離開,回答說:“他十分執著於那個孩子,還為此擅自行動,安排了那個老嫗引開鬼谷縱橫。”

他們都很清楚李贄為人狡猾,心思又重,他是唯一一個身處羅網卻將自己做不到“不死不休”表現在臉上的人。李贄在羅網是因為他善於把控人心,能為羅網做一點事,比如秦楚交界的村子,羅網找上他的時候他承諾自己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摧毀了那個交通要塞,只要羅網將他收入麾下。如果不是最後鬼谷縱橫的介入,到現在那裏都無人能越過。自那以後鬼谷縱橫身邊的丫頭就已經被羅網盯上,李贄回來後也提議說如果那丫頭能為羅網所用一定對羅網十分有利,畢竟當日最重要的證據是她發現的。在魏家莊外李贄一眼看到她便激動不已地再次提出從鬼谷縱橫手裏搶走這孩子,現在她發現了死者身上傷口有異樣從而幫鬼谷縱橫察覺到黑寡婦的存在,玄翦乃至羅網都不再否定她的能力,開始認同李贄。

唯一讓玄翦感到費解的是:李贄怎麽知道羅網要對魏家莊出手,竟然一早就安排了這個老嫗躲藏在魏家莊;今天他又怎麽知道羅網會同意奪走著孩子而提前安排那老嫗吸引鬼谷縱橫的註意力?

衛莊和蓋聶跟著那個老婦人一路來到她的住處,她的家裏除了她就只有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他們以為那是她的孫子。

“老人家,你今日面對我們的師妹為何如此激動?”蓋聶先開口問道。那老嫗慢悠悠地點燃屋內的油燈,給他們沏好茶,讓他們坐下:“魏庸那個老賊……”

枝兒有些累,準備快些休息,還沒等她睡著,屋外就有人敲門:“衛枝姑娘,鄙人想告訴你一些事。”

衛枝疑惑地打開門,原來是那個被她救下的目擊者:“什麽事?”

“我們的族長,魏庸,根本不是他自己描述的那樣。玄翦的刺殺的確是因他而起……”

衛枝終於知道事件的來龍去脈,也知道為什麽魏庸不敢讓魏國國君知曉此事,更不敢調動兵力保護自己。

這個魏庸,他能為了一己私利對親生女兒痛下殺手,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他不會出賣的人。眼前的人應該是今晚被衛枝救下之後,對魏庸已經極度失望,才會來出首他。

衛枝送走這個人,關上門罵了一句:“混蛋,不如讓玄翦殺了他。”

話音剛落,門外就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等著別人殺,不如你親自動手?”

衛枝聽到聲音的同時雙手猛地抓緊了門框,腦袋一陣暈眩,全身發涼,雙腿竟有一瞬間的發軟,險些站不住。

“你們啊,實在是太容易上鉤了。”李贄還在繼續說話,衛枝顫抖著扣上門閂,在屋裏大氣也不敢出,慢慢挪到自己的劍旁邊,心裏不斷重覆著:“我可以…我一定可以保護自己…”

李贄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擡起腳狠狠地踹向木門。他知道這一下是不可能成功踹開這扇門的,只是連踹幾下之後突然貼近門縫,戲謔地說:“你就是那個女法醫吧?”

衛枝沒料到他能聯想至此,心中恐懼之感更盛,握劍的手越來越冰,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門外李贄卻突然大笑道:“我可以殺了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第三次!你是我的作品,你永遠都是!”

李贄面前的門突然被推開,門框狠狠地撞向他的臉,他的身體立刻向後仰去躲開了這一擊,衛枝的劍筆直且不猶豫地越過門框刺向他。李贄與她不同,混跡在這裏全憑他的嘴和顛倒黑白的能力,武功是半點也沒有進步,衛枝眼看自己就要終結這場噩夢,心裏正溢出一絲喜悅,突然覺得全身傳來一陣刺痛,很快就前進不了半分,稍微一掙紮,細細的血絲就浮現在了她身上。

“還不快走!”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李贄一臉驚魂未定地跑了,衛枝眼睜睜看著他離開,自己卻受困於這看不見摸不著的奇怪布陣當中。

衛莊率先趕回來,一眼就看到了枝兒舉著劍站在庭院中,相當怪異:“枝兒,你這是做什麽?”

“別過來!”枝兒阻止道:“有東西纏著我。”

黑寡婦一看鬼谷縱橫已經回來也就不繼續糾纏,松開陷阱之後就離開了。

看著枝兒突然跪倒在地,衛莊趕緊沖上來檢查她有沒有受傷——萬幸她沒有。

“怎麽回事?”衛莊扶起她問道。

“李贄…李贄是羅網的人…”枝兒的聲音有些沙啞,可能是驚嚇過度所致。

這件事他們之前就有過懷疑,如今看來是驗證了他們的猜想。但他們都覺得李贄行為有異:若是殺手,應該直接去找村民進行暗殺;如果要阻止鬼谷縱橫,應該跟上他們兩個,不論如何都不該直接找上枝兒。羅網此行意義不明,他們只好暫時把李贄的行為當成是又一個警告。

枝兒用手擋住了眼睛,控制不住地咬緊嘴唇,她的心裏又怕又恨,她打心底懼怕那段經歷,同時又無比痛恨那些兇手,剛才明明差一點就可以為自己報仇,為什麽到頭來還是無法擺脫這夢魘…這時,衛莊的聲音落入她的耳朵:“我去安頓好她再出來…”

“等一下。”在衛莊準備把她抱回房間的時候她才突然開口說道:“魏庸隨時會背叛魏國、出賣我們。”

枝兒盡可能完整的說出來了自己的推理,她不排除魏庸早就和羅網有交易的可能:他先利用羅網和玄翦幹掉與自己政見相左的人,反正都是羅網死亡名單上的人,羅網整體都樂意有他配合;玄翦愛著他的女兒,魏庸篤定玄翦暫時不會殺他。為了獨攬朝堂,他早就與羅網達成了共識,如今,恐怕羅網的死亡名單只剩下他一個人,為了保命,他完全有可能投向羅網。他是掌管兵權的人,只要他承諾魏武卒決不反抗秦國,或者一些別的有利於秦國的事,羅網自然會放過他。到那時,鬼谷的這三個人反而成了阻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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